医生画家马东阳

　　文/孙明道

　　马东阳，鲁山人，少年擅涂鸦。上课时心有旁鹜，不能专心，老师责之。东阳怒，勾老师鼻脸，张于教室后壁。同学争睹，以为逼肖。有美术老师徐先生，以画闻名鲁山县城，传移摸写，无出其右。见东阳壁上画，揭而藏之，使人询东阳，问可否随其学画。时东阳有远志，以画为末技，不肯就学。徐先生搓手良久，以为惋惜。越五年，东阳入河南中医学院从医。

　　初，东阳以良相良医自励，然涂鸦天性不能泯灭。从医既久，复思画画。时河南大学美术系招艺术生，东阳思慕已久，不得入其门。于是，改其籍贯，得以入学。东阳在郑学医，在汴习画，行走郑汴之间，凡五年，不以为苦。

　　东阳好酒，爱笙歌，喜筵席，好群居奔走，喜狂呼号叫。其为画也，浓笔重彩，横竖涂抹，以为尽性。

　　画如凉药，疗人躁疾。东阳初从医，苦其沉静，性情不能舒张，以医为苦术。然画能练眼，能励志，能涵养性情。其习画既久，性情渐趋沉静。于风中观物，雪中模景，岿然沉静数小时不动。夏天于密林写生，蚊蜢如雨，浑然不自觉。今东阳把脉，能于数弦之中听山崩海裂、风柔雨和、针落荒原，得益画画之功。

　　古人以画为末技。非为末技，以画与天地同一手。因悟天地其大，乃知其画之微。所谓含道应物，澄怀味象是也。故其为画，依德游艺，厚积勃发，如江河之隐现。古人为画，见其现而知其隐。今人为画，见其画而不知其隐。此古今之别也。见其画而知其隐，其画乃厚。见其画不能知其隐，其画乃薄。

　　东阳尝抱画求教于周建夫教授。教授时为中央美术学院教务处长，知东阳从医，叹息不止，抚其背而勉之曰：“黄大痴、傅青主，都是以医术闻名画史的一流画家，达·芬奇也是有名的医生。他们的画之所以超绝群伦，不能不说和他们画外的修养有关。功夫从来在诗外，你的医生职业会对你的画有帮助的。”东阳深受其勉，每每以教授之言为励。

　　东阳志在从医，性在习画，当其年少，遍访名山，求师问道，其画得曹新林、王宏剑诸名家指点。

　　画家马金良者，当代之隐士，栖居郑邑，性情磊落，与人寡合。东阳爱其画，欲从其游，因广备俢礼，三至其门，不得见。东阳四往，金良据其门曰：“我是当代的恶人，得罪了不少美术权威，只有不想在美术圈混的人才敢和我来往。”东阳曰：“我只是想跟老师画画，并不在意和谁来往。”金良乃开门，问东阳何以从其游。东阳立于门外，论色彩之学。金良知其贤，乃延入室，与其坐而论艺。东阳从金良游，得金良精髓。东阳率直，故省内外名士，多于东阳交。

　　去年大暑，东阳于一澈画廊举办画展，作《一个医生画家的艺术感言》，论其为医为画为人心得，甚为精当。余知东阳甘苦，然属文不能尽意，故存《一个医生画家的艺术感言》篇目备查。